陈兴华,生于 1945 年 12 月 15 日,男,苗族,小学文化。紫云县猴场镇打哈村打望寨人。
陈兴华出生贫寒家庭,读书很晚。 1958 年陈兴华十三岁时才进入村里小学一年级读书,时逢大跃进,读不了书。到了 1959 年,陈兴华年满十四岁,按照 1957 年的 「下放」 运动规定,十四岁以上的人都要下基层去劳动,他便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1960 年他在家种地,夜里进读寨子里的扫盲夜校班,学会了不多的字就当上了扫盲班的教员。他当年体质很差,做不了农活,只有努力地学习汉字,做专职的夜校班教员。 1964 年寨子里办起了半农半读的学校,半天在田地里干活,半天在学校读书。陈兴华继续任教员,继续一边努力学习一边教书。 1966 年文革爆发,学校被拆散,陈兴华回到家继续干活。 1969 年秋被抽去参加紫云县原猴场区粮站的征粮工作。 1993 年调到紫云自治县粮食局,于 2008 年退休。
在陈兴华的少年时代,人们都向往着东郎这一神圣的职业。受时代氛围的影响,陈兴华于十六岁时开始利用当扫盲班教员的空闲时间去拜师学习唱诵 《亚鲁王》,他拜的第一个师父是母舅爷韦昌秀,当时,在打哈村,韦昌秀的歌师技艺很高,能唱颂几天几夜。韦昌秀善于培养徒弟,但对徒弟的要求很严格。凡拜韦昌秀为师的徒弟,他教史诗的内容,要按他的要求记住。韦昌秀教徒弟,每次都有任务。他是按照史诗的章节来教的,他教 3 个晚上,要求徒弟必须记住这个章节的内容。要是记不住,最多到第四个晚上大家集中的时候,要把他教的内容记下来。第四晚上,如果还是没记住史诗,韦昌秀再也不教了。他认为这样的徒弟,主要是没有决心来学习。教这样的徒弟,自己很累不说,出师后对唱诵史诗不负责。尽管这样规定,但勤学好问、具有超强记忆力的陈兴华每次韦昌秀要求背诵史诗时,总是第一个背下来。 3 年后,陈兴华不仅把韦昌秀的史诗内容都记下来,而且唱诵得很熟练。在 20 多次葬礼的唱诵中,陈兴华都唱得让在葬礼现场的人们感到很满意,于是年仅二十岁的陈兴华在当地成为小有名气的东郎。民间的传统拜师是一人只能拜一师,而陈兴华却是一人拜了三位名师:母舅爷韦昌秀、伯岳父伍老桥、堂伯陈老幺。与陈兴华一起拜师学艺的还有其他七人,最后出师的只有陈兴华一人。
陈兴华二十岁出师后,在原猴场区各苗寨主持葬礼仪式唱诵 《亚鲁王》 。他综合了三位师父唱诵的史诗内容,形成史诗超长的篇幅,丰富的细节。他每次在葬礼上唱诵都会赢得聆听者的赞赏。
陈兴华收了不少徒弟,但最终能出师的只有 8 人。在陈兴华传授的弟子中,有 3 个徒弟学习很艰难。这 3 个徒弟分别是打望寨的陈仕清、狗寨的陈小安、陈小华。陈仕清学唱史诗,他的妻子很支持他,但陈仕清记忆力不好,总是记得慢忘得快。别人用 1 天就能记住的内容,陈仕清要用 3 天或 5 天才能记住。很多徒弟,只要坚持学习,3 年或 5 年就可以出师,而陈仕清却用 9 年的时间,才记住史诗内容。第 12 年,陈兴华师父让陈仕清到葬礼唱诵史诗,当陈仕清扛起大刀,家族的人们用期待的目光等待着他唱诵苗族英雄史诗 《亚鲁王》 时,他的心里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陈兴华师父起头,让他接着唱,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1 分钟过去,3 分钟过去了,他还没有开口。陈兴华师父将他肩上的大刀又扛起来,唱诵苗族英雄史诗 《亚鲁王》 。陈仕清面子丢尽,无地自容,在一旁听师父唱诵,心乱如麻。史诗唱诵结束后,陈兴华师父走到陈仕清的身边,温和地说:「唱诵史诗,很多初学的人在葬礼上试唱,都有怯场的现象,你已掌握史诗内容,再克服怯场的心里,你就可以出师了,别急,一步一步来。」 听师父这么说,陈仕清又找到了自信。回到家后,自己爬到山顶,对着旷野,大声练习唱诵史诗 《亚鲁王》 。练习半个月,又有一场葬礼,陈兴华师父让他到葬礼上唱诵史诗。这次他没怯场,唱得不算流利,但还过得去。陈兴华师父又让他到其他葬礼唱诵 3 次,才让他出师。
陈兴华培养徒弟,无论徒弟有多难教,他都循循善诱,耐心引导,尽职尽责。自出师至今,其培养徒弟共 30 余人,其中出师的徒弟共 8 人。陈兴华说:「目前,苗族英雄史诗 《亚鲁王》 的传承受打工的影响很大,但外出打工只是表象,其根本原因是现代化、工业化、城镇化的因素。」
在 40 余年的歌师活动中,陈兴华多次到过罗甸县、长顺县、望谟县唱诵苗族英雄史诗 《亚鲁王》,主要在猴场镇、大营乡、四大寨乡从事歌师活动。陈兴华在每次歌师活动中,他很敬业、认真。凡找过陈兴华的人,对他每次从事的歌师活动的评价都很好。在麻山,不分穷、富,无论路程远近,只要有需要的地方,都有陈兴华从事歌师活动的身影。陈兴华在方圆几十里的歌师中,其声望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