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古城西行约 1 公里,214 国道东,段增彩和他的彩丰石材厂和我相遇。
第一印象是有点荒芜,随后入耳的是 「吱吱嗡嗡」 的锯石声,接着见到一个数百平米的大厂房,厂房外,大院里还留有一小间大理早年的石头房子,靠墙堆满大理石护栏专用的石头,更远处的院子角落,也仍然是成堆的石材和建材。
石头房子
段增彩是 3 位大理石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之一,目前整个大理州关于大理石的传承人仅有市级 3 人,国家级和省级尚在申报中。
段增彩算来已过 60,衣着简朴,略显风霜的脸上带着白族人特有的质朴和谦逊。他是喜洲人,1972 年,当时还属大理县的大理石厂招工,每个生产队 1 个名额,因父母早逝,16 岁的段增彩由生产队照顾,被推荐到大理石厂当学徒。
大理石市级非遗传承人 段增彩
大理石厂其实早在 1958 年就是大理石合作社了,1970 年改为大理石厂,主管部门为当时的大理县手工业管理局,2005 年改制,2008 年由段增彩租赁,成为今天的彩丰大理石材厂。 「彩丰」 是当年段增彩的号,那些年,所有他打磨出来的大理石作品,都被打上这个印记。
摆满大理石材的院落
学徒一当就是 3 年,段增彩学会了手工车间所有打制大理石的手艺,成为真正的制石工人。在大理石厂工作的日子,段增彩最难忘的就是参与打制毛主席纪念堂的大花盆。那是 1978 年前后,大花盆直径 1.5 米,属 6 方花盆,由 6 块大理石组成,其中雪山、草地扬花无不栩栩如生,手工车间的 10 多个工人一起打制了整整 1 年才完成。
打磨大理石
段增彩介绍,大理石深藏山中,所以,第一道工序便是到矿山开采毛料,为便于运输,在山上就得将整石打成薄片。
第二道工序是运输,用马车把打好的大理石片拉回石厂。直到 1973 年,大理石厂才进了第一辆汽车,从此结束了人背马驮开运大理石的历史。
加工好的大理石护栏
第三道工序是进手工车间,根据每块大理石的纹理,用各类錾子凿平,扬花。比如扬峰,就会根据峰形将石块或拢高,或压低,也就是说,那个时代的大理石画,不像今天完全在同一平面,而是略有起伏。
扬完花,便进入第四道工序,用金钢沙和树脂胶炼成的磨石,对石画进行打磨。磨石从粗至细,共有 3 种,先用最粗的大致打磨,再用中间的,最后用最细的精心打磨,直到成型。
最后一道工序,便是打蜡了。拿喷灯将石头烧热,再将石蜡和黄蜡熬成的蜡水涂到石头上即成。
大理石加工中
40 年前,治石用的是风箱、火炭、钳子、锤、錾子、喷灯、马车等;今天用的是手提切割机、手提雕花机、大型锯石机、平磨机、水磨机和磨床。
40 年前,一块长 60cm 宽 30cm 的大理石,1 位熟练工人 1 天只能完成 1 片,还需要打紧做工;今天,同样大小的石片,运用机器,1 位工人 1 天可完成 40 片左右。
那天,段增彩抬出两幅大理石画,白底云灰花纹,一圆一方,皆没有框架题款,对画意的解读,他也不甚知晓,问其价格,说是几千块吧。
白底云灰花纹的大理石画
是的,在遇到鉴藏家之前,大理石画只是石头,直到与鉴藏家温润的目光相遇,它们才是山水花鸟,江河村郭,珍禽异兽———其实无论发现或者不被发现,它们都是天地的心语,从不曾改变,只不过,玉不琢不成器,石不读不成图,成图与否,价格天壤之别。
更有意思的是,鉴藏家和治石人基本都是分开的,也就是说,辛苦打制大理石画的人,并不一定是大理石画价值回报的最终受益者,因为和匠人的苦力相比,鉴藏不仅需要眼力,更必须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做后盾。
圆形大理石画
下步,段增彩打算将经营重点放在磨石、院心石、坎岩石、门碓、照壁、墙脚、栏杆等家居建材上,向建材和建筑工程进军。但无论如何,他的人生离不开石头,他儿子的人生,也已不知不觉和大理石紧密相连,他们更愿意以掌心老茧的硬度,来触摸、碰撞石头,让它们走进千家万户。
资料来源:大理白族自治州人民政府网